垃圾焚燒后產生的有害廢物飛灰,用來制造玻璃板材乃至文化藝術品;生活垃圾被加工成飼料,用來養殖黃粉蟲,蟲糞可加工成有機肥,蟲子加工成飼料添加劑出口國外;建筑垃圾經過破碎分篩后,用來制造路面磚、水工磚等各種建材。沒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錯地方的資源。在淄博,隨著垃圾處理產業化的發展,這句話正在變為現實。

不過,垃圾處理產業化要真正做大,實現快速發展,還需要社會助一臂之力,尤其需要地方政府政策上的支持。
飛灰,令人頭疼的危險廢物
垃圾是人類生活和生產所產生的廢棄物,如何處理垃圾,讓垃圾無害化,是社會面臨的難題。在淄博,自從2007年垃圾焚燒發電廠投入運行后,全市除沂源縣以外的生活垃圾全部集中到這個發電廠進行焚燒發電。到目前,該發電廠日均焚燒近2000噸垃圾,產生近200噸飛灰。
垃圾被焚燒后的殘渣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爐排底下的沉積下來的爐渣,屬于一般廢物;還有一部分是煙氣除塵收集下來的微小粉塵,這就是飛灰(為專業術語)。因為垃圾中含有塑料袋等成分,使得飛灰中的有機物含量較高,且不乏有毒物質,如重金屬,二噁英之類。所以,國家把飛灰列為危險廢物。
據專業人士介紹,對于飛灰的處理,國外比較規范,一是用水泥進行物理固化,即澆筑成水泥塊,然后填埋,這樣可有效控制重金屬流失,防止污染環境。二是用化學藥劑進行浸泡,使其中的重金屬變為無毒物質,但這種方式會產生廢液,廢液的處理又是問題。
在我國一些大城市,飛灰處理較為規范,但在中小城市,事情就不那么簡單。有環保人士告訴記者,他們曾多次接到舉報,反映有人亂倒飛灰。據知情人透露,在我市,對于飛灰的處理漏洞較大,一般是企業以很低的費用雇人把飛灰運出廠,至于運到哪里,如何處理,就不再過問了。
飛灰得不到有效處理,就會污染土壤和水。重金屬不易被降解,流失到土壤中,會被植被吸收,然后轉化到糧食中,有些地方出現的毒大米和鉻大米,就是重金屬污染的結果。
神奇,危險廢物變身藝術品
水泥固化法處理飛灰,其實只是暫時存放,飛灰并未消失,而且還要不斷占用土地;化學法處理,不僅成本高,還產生新問題。有沒有更好的處理飛灰的方法呢?
環保世紀行期間,記者來到與淄博垃圾焚燒發電廠一墻之隔的山東迪芬德環保科技有限公司,見到了一種可以說是世界唯一的飛灰處理模式。
公司負責人袁利民是一位科技型企業家,說起技術來頭頭是道。他告訴記者,公司處理飛灰,采用了像日本、丹麥一樣的高溫熔融技術,但又與他們不同——前者的處理只到高溫熔融,將重金屬固化后便停止了,而迪芬德的工藝更進一步,通過在飛灰中適當加入某種物質,再用高溫熔融后的液體制造出三種產品:玻璃板材,玻璃纖維、蜂窩玻璃。
玻璃板材可代替天然大理石,其黑度、亮度等性能比后者更佳。如果在玻璃板材上加些裝飾效果,比如加一些云母片或嵌進金絲等,其效果更是天然大理石做不到的。黑色的大雪花天然大理石,國內沒有生產,只能進口,但飛灰做成的黑色玻璃就能做出這種效果。
重金屬本來是有害物質,但用飛灰制成的玻璃纖維,卻因其中的重金屬而具有比普通玻璃纖維更強的耐腐蝕性和強度。制造普通玻璃纖維的石英砂成分較單一,決定了這些性能相對遜色。
板材和纖維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渣,被研磨后可以制造泡沫玻璃,這是高端保溫材料,因其本身是玻璃,經過高溫發泡,也就不怕酸堿,就像火山爆發產生的石頭一樣。
袁利民告訴記者,玻璃板材還可用自動雕刻機刻成繪畫書法品,就像刻瓷作品一樣,非常漂亮。因為陶瓷中黑色材料很少,而飛灰制成的玻璃本身是黑色的,所以這種藝術品效果更好。他透露,公司已經請一家雕刻廠做了一批,很快就能取回來。
在迪芬德,飛灰搖身一變成了寶貝。袁利民告訴記者,用“飛灰玻璃”雕刻出來的作品一平米售價約1000元。泡沫玻璃一立方市場售價1500-1600元。玻璃棉也是高增值的產品。算起來,每噸飛灰平均可實現四五千元的產值。
科通:生活垃圾處理的循環產業鏈
生活垃圾焚燒,是目前國內比較通行的做法,在高青縣,退休教師巴兆海走出了一條更加科學的生活垃圾處理之路。
走進巴兆海創辦的淄博科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工人們正忙著對生活垃圾進行分揀,菜葉、瓜皮、爛饅頭等分到一邊,塑料袋、方便兜、瓶瓶罐罐則分到另一邊。在公司800平方米的飼養車間,木盒子里的黃粉蟲在不停的蠕動,喂養黃粉蟲的飼料,正是用從垃圾里分揀出的菜葉、瓜皮等加工成的。
巴兆海告訴記者,黃粉蟲可深加工成飼料添加劑,用于替代化學添加劑,目前出口到韓國、英國等。黃粉蟲含有65%的蛋白,故又可加工成昆蟲蛋白粉,可廣泛應用于醫藥、食品、飼料行業。蟲糞則是生產蔬菜專用有機肥的原料。
科通公司目前日處理生活垃圾20噸。公司每天派車到縣城內的大型商場、小區收集生活垃圾,然后進行分揀、加工,制成昆蟲飼料。巴兆海介紹,公司正準備建二期工程,在縣垃圾轉運站附近建新生產線,建成后可達到日處理100噸的規模。
科通公司的做法受到了山東省環保廳的重視,今年5月份,環保廳在科通公司召開現場會,準備在全省推廣科通經驗。
與科通公司合作的山東農業大學教授劉玉升介紹,通過黃粉蟲將有機垃圾、秸稈、秧蔓等廢棄物轉化為蟲體蛋白質,是一個農業新興產業。這一生產過程節省能源、無污染、無廢棄物。而黃粉蟲作為新飼料、新型醫藥等前景廣闊。目前,在我國生活垃圾中,有機垃圾占了七八成,但利用水平還較低,用它們養殖昆蟲可謂一舉多得。
環億:用建筑垃圾制造建材
近年來,隨著城市化及新農村建設進程加快,建筑垃圾的產生量越來越大。據統計,全市年產各類建筑垃圾達800萬平方米,且呈連年遞增趨勢。張店作為中心城區,城市地域大,建筑多,發展快,建筑垃圾產生量也大,年產生建筑垃圾約300萬立方。
如何處理建筑垃圾也是令人頭疼的問題。我市中心城區的建筑垃圾一般要運至四寶山、炒米山等處垃圾場傾倒,但據業內人士介紹,這些地方的垃圾場空間總是有限的,也許要不了幾年,城市又要尋找新的垃圾場。由于監管還不到位,一些建筑垃圾被傾倒在城鄉結合部,既影響市容,也造成環境污染,同時也是資源的巨大浪費。
現在,隨著淄博環億資源綜合利用有限公司的生產線即將投入運行,建筑垃圾將變廢為利。公司投資7000萬元建成全自動新型建材生產線和一條大型建筑垃圾處理生產線,建筑垃圾在這里經過粉碎、傳輸、分篩等環節,最后被送到建材生產線,被加工成混凝土實心磚、空心砌塊、路面磚、水工磚等各種建材。據介紹,環億每年可處理建筑垃圾150萬立方米。
垃圾處理產業化 快速發展需助推
迪芬德公司已建成一條生產線,日處理飛灰40余噸。雖然已出產品,但整體上還處于試運行階段,根據計劃,公司將上6至7條生產線,以滿足發電廠全部飛灰的處理需要,但袁利民坦言,計劃能否按預期實施,目前心里沒有底。
“主要是政策還不明確,”他說,對于飛灰,國家的政策是有償處理,比如深圳、北京等大城市,從處理方式、管理再到費用,都有明確規范。但在淄博,這個政策還沒定下來,企業對后期是不是投入,能不能投入,何時投入,就有所顧忌,因為企業的一個重要收入就是服務費(即處理費)。
袁利民說,一個新生的產業需要政策的扶持,當發展到一定程度后,企業能創造利潤了,有了造血能力,可能不僅不再需要服務費,甚至還能向政府繳稅,回饋公共財政。但現在沒有支持的話,就很難快速發展起來。
袁利民還擔心知識產權的保護問題。他說,為了把飛灰變成高價值的產品,公司先期做了很大科研投入,但這個技術一旦應用開來,就有被“盜版”的可能,因為只要稍作改變,就可以說是自己的東西。但飛灰處理是政府核準項目,與一般民營項目不同,不能誰想上就可以上,如果政府從這方面重視起來,就能從源頭上把住關,起到保護知識產權的作用。
同樣作為新興的垃圾處理企業,環億公司負責人擔憂的是作為生產原料的建筑垃圾能不能到位。他說,今年青島對建筑垃圾處理專門立法,濟南在這方面力度也很大,成立了專門機構,建立了大監控平臺,每輛垃圾運輸車都有戶口,所有建筑工地出來的垃圾,車輛是否密閉,去了哪里,都處在監控之中。在平臺上想看哪個工地,馬上就可以調出來。不管拆遷還是工地動工,先到有關部門辦理建筑垃圾方面的手續,繳上建筑垃圾處理資金,然后才能辦理施工許可證等其他手續,否則不予辦理。
該負責人希望政府能出臺文件,保證建筑垃圾能無償地運送到企業。另外,與一般建材企業不同,公司需要對建筑垃圾進行破碎,這就增加了生產成本,因此希望政府能給予政策扶持。在推廣應用方面,應鼓勵在城市建設、房地產開發等工程建設項目中積極推廣、應用建筑垃圾綜合利用產品,特別是市政公用部門要在市政公用設施及市政工程中優先使用。
該負責人認為,處理建筑垃圾可避免垃圾占用土地,污染環境。生產中產生的廢料用于道路路基,這就減少了石子的使用,而石子來源于礦山開采,礦山開采少了,相應地就保護了生態環境,這就是說企業在承擔著社會效益。政府應保證這樣的企業正常運轉,發展下去,而不能任其自生自滅。 (袁一軍)

迪芬德已經生產出來的玻璃板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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